罗风文社 | 桂树下的畅想②

壬寅之秋，十月既望，正值桂花盛开之际，一眼望去，满眼金黄，蔓延千里之远，飘香万里之外。吾坐桂树下，清风伴明月，鸟鸣伴流水。见行人颜色匆匆，无心驻足，始觉时之快，日之急。一回眸，桂在丛中笑。突感情趣，攀条折枝，望赠故人，远在天涯，忧伤不止。吾带折桂风中奔，期其带念致故人，遂释怀。万物生可爱，山水总可期，长路慢慢亦漫漫，人间清欢不觉淡。

——高一（14）满雨晴

故乡是有桂树的，零星几株错落在山上，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桂花香，但是踏着土路慢慢找去，也不见一点桂花的黄白色。家里人带我寻到的时候，只记得那是一颗颇高的桂树，枝条上垂坠浓绿的叶子，看到满地干枯的落花才知道，这便是桂树。

不只一次思考过，桂花为何盛放在秋季；而且盛开不过几日，就凋零落尽。游人闻着香味寻到桂树，踩着满地残花，猛然发现竟是已经谢了满树，不知心中是否会泛起浅浅遗憾和一点无所适从。还是说太过惹眼的叶子遮住了花，让桂花不容易被发现，才选择在秋季独自开放和凋零。

记忆里的小时候，老家常酿桂花蜜，酿米酒，我也时常帮忙，但却一次也没吃过桂花蜜。往往回去的时候，或是没到时间，又或是被邻居家的小朋友软磨硬泡地吃上几口，就渐渐地见了底，也等不到我回去。回去时候见到空了的瓶罐，也只是听听小朋友说蜜如何好吃，自己却从未吃上过，就像我如何努力也发现不了藏在叶子底下的桂花一样，我永远追逐着桂的香气，但总是事与愿违，每每错过。

现在老家也不酿酒酿蜜了，小朋友也早就被接走读书了。每每回去看见新建的高楼缀在山上，老房子一栋接一栋地蒸发，也觉得遗憾，想去找桂花，也找不到了，或许是在更高的山上。但我想我应该是找不到的，也不需要找到。每当我闻到桂花香，我知道它开了，便足够了。

——高一（12）王亦之

行得久了，坐下说说今天看见的桂花。

八高不缺桂花，尽管十月的凉风已亲在脸上，但八月的桂花却珊珊来了，风中满是袭人的香气。哇哦！这也许就是八高秋的味道吧。

想到什么呢？青春吧！青春是什么定义呢？依稀有人说过么？大抵不记得了。我知道的是，痘痘一长一消，裤脚一挽一放，就这么多。青春又何其灿烂，十六七岁，是那朦胧而又清晰的年华，像那桂花的香气，哪怕这个十月八月过去了，你打开装着这一季桂花做的蜜，那股香仍会带你回溯到这个秋高气爽。

青春又何尝不是呢？它的影子那样长，长到人的余生都会受它的影响。我觉得，也许人的一生都在追随青春的影子吧。

那便让这罐桂花蜜酿得再香甜些吧！花坛的每一颗细小的沙砾，每一颗闪闪发光的晨露，都在欣赏着那娇贵的金色，歌颂这轮太阳。哪怕它转眼便落在地上。让它去吧，我们只用余生从地上捡起它们，在床上化为永恒的一刻之前，饮下所有属于青春的幸福与甜蜜。

敬桂花。

——高一（15）胡耀然

人是爱追忆的感性动物，而回忆是一座牢笼，锁着念旧的人。

某日我在窗台边瞥见，疯长的桂枝秋色。月驻夜色，昏暗中一抹丹桂似焰阳燃过枝头，滚烫的几簇后便跌入秋冬寒冷的风。桂，暗香入骨，索瑟窗下，桂华与月交融缠绵，桂子之香远闻淡而融洽，近嗅，莫若蛮姜豆蔻相思味。果然特定的人与事住在特定的气味里，又回想起曾经的深秋与曾经的人在桂树下，采桂，制蜜。床头躺着一簇桂枝，我任桂子飘落四散在床头，激荡出它的芳香。深夜，秋意裹挟，桂香袭梦，天知道又做了什么堂皇大梦，只觉得过去的事过去的名字又在耳畔呼唤。记忆，不正是吴刚伐桂么？

无尽的盈缺，无尽的重复。

梦将醒时，回忆与过去，一切都戛然，但我接着写，最后收笔折一支芳香的桂花，把你和怀念写进诗的北方，留在左心的一处空房子里。

——高一（10）叶展笑

在诗人们的笔下，桂花似乎总是美好的。宋之问的《灵隐寺》诗中有“桂子月中落，天香云外飘”，李白在《咏桂》诗中则有“安知南山桂，绿叶垂芳根。清阴亦可托，何惜植君园”。桂花，象征了美丽、芬芳、高洁。

然而在古典神话中却不然。

 “月桂高五百丈，下有一人，常斫之，树创随合。人姓吴，名刚，西河人，学仙有过，谪令伐树。”（《酉阳杂俎》）吴刚因为在修习仙道犯了错，被罚去砍一棵砍不倒的桂树。神话传说版本众多，但总结起来都是吴刚犯了事，被罚砍桂树，而这桂树无论怎样也砍不完。桂树，是每个神话中的重要内容。

吴刚也许真的有错，但他却付出了永生的代价，这是可悲可叹的。那么他对于这样的命运又有什么表现呢？他只是不断地砍，不停地砍。是的，他接受了惩罚。或有人认为这是对权威的妥协，是认命。但我认为，恰恰相反。

在意识到现实的荒谬后仍然坚持和反抗，这才是人生的意义。“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，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。”就如罗贯中所道：“纷纷世事无穷尽，天数茫茫不可逃。”

哪怕抬头看一眼乌鸦桂树又会再长，或是明知桂树永生不倒，他仍是夜以继日地砍，这是对所谓既定命运无声的对抗、是对荒谬人生的反抗，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，这是对自身命运的不放弃，是对不可抗的“力量”的轻蔑。那么此时，桂树就不只是世俗的“天香”，也不再是天道禁锢吴刚的工具，它化为了吴刚精神自由的象征，也是吴刚对命运之抗争的体现，更是人类对待灾难时的坚韧之体现。

在蟾宫之上，在月桂之下，吴刚唱响了对抗天命的悲歌；从遥远的西方神话，到古老的中国神话，以吴刚为代表的神话人物开启了人类对人生的价值意义、对自身存在与自然规律的抗衡的永恒话题——人定是否胜天？

——高一（6）张清岚